江南运河的发端 - 论著选刊 - 宁波水文化网


江南运河的发端

发布日期:2015-05-11 10:44:37 阅读数:-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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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隋炀帝大业六年(610),“敕穿江南河,自京口至馀杭,八百里,广十馀丈,使可通龙舟,并置驿宫、草顿,欲东巡会稽。”这是北宋司马光《资治通鉴》卷一八一《隋纪》对江南运河的记载。长期以来,人们一直以大业六年为江南运河创始之年。清人高龙光在乾隆《镇江府志》卷二《漕渠》中对此提出异议,认为“京口有渠,肇自始皇,非始于隋也。……炀帝初非创置,不还使宽广耳。”魏嵩山、王文楚教授《江南运河的形成及其演变过程> 一文指出,“江南运河的开凿最早始于春秋时期而完成于秦”(《中华文史论丛》1979年第二辑)。江南运河的开创史,从此走出迷雾,步入明朗。
 关于江南运河发端于春秋时期,《越绝书》卷二《越绝外传记吴地传》有三条重要记载:
 一曰:“吴古故水道,出平门,上郭池,入渎,出巢湖,上历地,过梅亭,入杨湖,出渔浦,奏广陵。”
 二曰:“吴古故从由拳辟塞,度会夷,奏山阴。”
 三曰:“百尺渎,奏江,吴以达粮。”
 前两条记载均以“吴古故”相称。“吴”指吴国,“古”指古代,“故”者何意?与《越绝书>成书同时代的东汉许慎《说文解字》日:“故,使为之也。”清段玉裁《说文解字注》曰:“今俗云‘原故’是也。凡为之必有使之者。使之而为之,则成故事矣。”按此,“吴古故”也就是吴国古代使人开通的水道。
    前两条记载的“吴古故”水道均以吴国国都为中心。第一条自吴都向北直达广陵。第二条自吴都向南直达钱塘江(“故”字之下应有脱漏)。如果按自北而南顺序排列,便是广陵(今江苏扬州西北蜀冈)、渔浦(今镇江一带)、杨湖(当即阳湖,今常州武进东)、梅亭(当由梅里而得名,在今无锡东南)、历地(未详)、巢湖(当即漕湖,今苏州北)、渎(由巢湖至吴都的水道)、郭池(吴都护城河)、平门(吴都北面城垣之西门)、吴(吴国国都,今苏州)、由拳辟塞(辟塞即边塞,在今浙江嘉兴北。由拳,秦县,在今嘉兴南)、夷(夷指海。《越绝书》卷三《越绝吴内传》越人“习之于夷。夷,海也”,此指钱塘江口杭州湾)、山阴(今绍兴)。其经由路线,与八百多年以后成书的《资治通鉴》(成书于元丰七年,即1084年)所载隋炀帝“敕穿江南河,自京口至馀杭,……欲东巡会稽”基本一致,只是详略不同罢了。
    第三条“百尺渎”,可能是“吴古故从由拳辟塞,度会夷”,即自吴都向南直达钱塘江运河的专名或支派。杭州盐官以西曾经的“百尺浦”、“百尺楼”(春秋时期越王建)等历史地名(参咸淳《临安志》卷三六《盐官县》)应该是“百尺渎”的派生地名。宋人赵抃在百尺楼写的《次韵即事见怀>诗云:“鉴水宽闲称越国,河塘繁剧是杭州。……西陵隔岸无多远,数上临江百尺楼。”可见其地理位置在钱塘江边,与“度会夷,奏山阴”相吻合,直到宋代仍是观赏钱江潮之佳地。
 《越绝书》虽出于东汉人之手,但这是一部吴越地区综合性资料汇编,资料的时间界限自事物发端至东汉当代。现在所见的《越绝书》只是一部阶段性成果,如卷二“湖王湖,当问之”,“丹湖,当问之”,以及“蛇门外大丘,吴王不审名冢也,去县十五里”,“筑塘北山者,吴王不审名冢也,去县二十里”等等,表明资料的搜集、考订工作尚未完成。也正因为如此,书中保存了诸多春秋战国时期的口碑、越文字等可信度较高的资料。前面所引两条“吴古故”即属此类原始资料。
  《越绝书》所记载的这几条运河,春秋史事也显示着它的存在。如公元前495年(句践二年)吴王阖闾兴师伐越,为越王句践“败于檇李”。第二年句践兴师伐吴王夫差,结果反“败之夫椒,越王乃以馀兵五千人保栖于会稽”。檇李在今嘉兴南,今江南运河侧畔;夫椒,在今绍兴西北原钱塘江南岸(旧说为太湖中桐庭西山或马迹山),都与《越绝书>所载当年的运河相关。又如公元前485年(句践十三年,夫差元年),越王句践派大夫文种去吴国谎称饥荒,请求借粮。吴王夫差信以为真,给“粟万石”。第二年,句践“拣择精粟”如数偿还。吴王见“越粟”“甚嘉”,逐作为种籽让国民下种,结果颗粒无收,“吴民大饥”。  原来这是一批经过蒸熟处理的粮食。这就是历史上越国“灭吴九术”之一的“贵籴粟槀,以空其邦”(《吴越春秋》卷九《句践阴谋外传》)。但当年这万石粮食的往返运输,想必是“吴以达粮”的“百尺渎”发挥了作用。此外,公元前486年吴王夫差开过一条运河叫邗沟。邗沟南起长江北岸今江苏扬州,北至淮安。邗沟的南端与吴都以北运河“奏广陵”竟同处一地。又,春秋越国的范蠡在钱塘江东岸建过一个固陵城。“浙江南路西城者,范蠡敦兵城也,其陵固可守,故谓之固陵”。(《越绝书》卷八《越绝外传记地传》)。越国在钱塘江东岸有港口数个,范蠡却选择在固陵(六朝时改名西陵,五代改名西兴)。固陵与之隔江相望的是百尺浦。夫差和范蠡的选择肯定有其理由,运河的存在应该是重要理由之一。
    由上可见,江南运河实乃发端于春秋时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