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江通四海 港泊万里船
海上丝路起始港名不虚传
文、图/徐本梁
宁波先民自古以来就有搏击波涛征服江河的气魄和精神,距今7000年的河姆渡遗址,就有独木舟、木桨出土,并且发现大量的鲸骨和鲨鱼骨。这种气魄和精神必然催生远洋航行和海外贸易,5000年后,也就是东汉末年,宁波就频繁与海外发生商贸往来,出现了海上丝绸之路起始港的雏形。
以前的商贸企业,大门两旁都特别喜欢挂的一副对联是:“生意兴隆通四海 财源茂盛达三江”这对联可是全国通用的,但是不是阿拉宁波人拟出来的,虽无法考证,但这通四海、达三江的含义于阿拉宁波确是十分的切合,不信您看看如下:
唐代长庆元年(公元821年),明州城迁至三江口,地理优势十分明显。南宋《乾道四明图经》称,“南则闽广,东则倭人,北则高句丽,商舶往来,物货丰衍”。明州同时还具有独特的自然优势,即在海流和季风的配合下,形成一条经日本到朝鲜半岛的自然航线“南路航线”。两大优势叠加,尤其是京杭大运河与浙东运河连通后,明州港的腹地一直延伸到运河两岸直至北京,与海外贸易、交流就更加频繁,“海上丝绸之路”渐现繁盛。“三江口”成为东南沿海一个主要的物资集散地,同时也成了外国船舶的一个重要出入口岸。
唐宋时期明州港的海外贸易,往来最为频繁的是日本。据日本著名学者木宫泰彦所著《中日文化交流史》记载,自公元782年至1191年,中国商团由明州启程,来往于日本达100多次。同时,明州也和韩国、越南、印度尼西亚等国商人通商,最远到达非洲的埃及。他们带去大量的丝绸、瓷器、经卷、佛像、书籍、药品出售,易以诸国的砂金、黄铜、人参、药材、香料、珠宝、象牙、犀角等商品,再转销各地。
明州港与海外的贸易中,瓷器占了很大比例,原因是当地生产的越窑具有相当高的艺术性和实用性,在世界各国广受欢迎。唐朝诗人陆龟蒙在《秘色越器》中描写,“ 九秋风露越窑开,夺得千峰翠色来。”茶圣陆羽也在《茶经》中说 “越瓷类玉”,可见质量得到普遍认可。
近年来,在世界上多个国家发现了越窑青瓷,也佐证了这一当时作为主打的商品通过海上丝绸之路流通之广。在日本发现越窑青瓷很多,仅在鸿胪馆遗址就有残片2500多片;在奈良法隆寺,保存着高26.4cm,口径13.6cm的越窑青瓷四系壶;东南亚的菲律宾、马来西亚、沙特、印度尼西亚等国家,都大量出土越窑青瓷器和瓷片;印度、泰国、伊朗等国也都出土过越窑青瓷器和瓷片。其中伊朗出土的瓷器极为丰富,据考古,宁波现天一广场内,曾经有一条居有大批外商的明州波斯巷,笔者认为,这两者应该有一定的关联。
1975年,宁波市和义路码头遗址出土一件罕见的唐代越窑青瓷 “荷叶带托茶盏”,茶盏与茶托相结合,宛若一片风中的荷叶托着一朵盛开的荷花,在清波涟漪的水面上随风飘荡,美不胜收。和义路码头与东门口码头、江厦码头一样,都是当时重要的海运码头。这里出土越窑瓷器,充分说明当时是准备通过“海上丝绸之路”运往海外的,也说明越窑青瓷是当时对外贸易中一项重要的商品。
要远洋航行,必须要有足够大的船。那么当时的船有多少大呢?北宋年间,朝廷两次命明州各打造两艘出使高丽国的“神舟”,并分别赐了十分拗口的船名,比如“鼎新利涉怀远康济神舟”。有记载说这些船“岿然如山,浮动海上,锦帆鹢首,屈服蛟螭”,说明当时明州的造船业已经有了相当的规模和水平。虽然文献中没有具体记载这四艘船的尺寸,但是在高丽木浦港沉没的元代商船却以实物佐证了当时船舶的规模。这是一条由庆元路(宁波)启航的商船,长34米,宽11米,重200吨,是世界上现存最大、最有价值的中国古代贸易船,也是现存最古老的船只之一。
1975年5月,韩国渔民在木浦港外海域偶然打捞出了大量中国青瓷,从1976年至1984年间,韩国考古界一直对此船进行发掘,并最终打捞出了沉船。从这条元代中国沉船上,共发掘出了两万多件青瓷和白瓷,两千多件金属制品、石制品和紫檀木,以及800万枚重达28吨的中国铜钱。这一水下考古成果震惊了全世界,它足以见证当时航运业、海外贸易的规模和繁荣。考古专家在一只铜制称砣上,发现刻有“庆元路”字样,结合另外一些遗物,推断出此船大约在1323年前后,从中国的庆元(宁波)出发前往日本的国际贸易商船。途中因风暴等原因,最终沉没在木浦港外海域。沉船及其遗物,充分反映了当时明州与东亚贸易交流的规模及商品之丰富。
明州港出发的船只远达非洲的同时,各国的商船也从四面八方纷至沓来。据记载,“海外杂国贾舶交至”,江厦码头一带“帆樯如林”,可见其繁荣景象。
唐朝以来,文化、商贸上与明州交往最为频繁的日本,从公元630年到894年,共派遣唐使近20次,实际上到达13次,其中有4次在明州登陆。日本遣唐使节往往组成船队前来,一般有2到4艘船,大的船可载100多人。随船还带来大量物品,经明州州府申报朝廷获批准后,一小部分人员进京“朝贡”,其余人即就地开展“实物互易”,民间贸易也就此开始。到了元朝,贸易更加频繁。为接待、管理日本商人,元朝政府专门设立“水马站”,至明朝改称“四明驿”,地址在月湖陆殿桥堍,就是现在居士林的位置。据《四明谈助》记载,四明驿“分南北两馆,中通桥路”,可见规模相当之大,也侧面印证了来的客商之多。四明驿既是专供日本贸易船只办理有关手续,同时还是来船补充生活资料的基地。
此外,波斯也是当时的一大贸易伙伴,频繁往来明州港。波斯是伊朗的古称,但当时的国土范围比现在要大得多,是一个地跨亚、欧、非三洲的大帝国。早在北宋时,波斯商人就经常来明州做生意。由于人员众多,当时地方政府专门在波斯商人聚居地设置了一个“波斯馆”。 波斯商人还在这里建起了伊斯兰教的清真寺,清康熙年间在月湖重建。因为波斯人聚居,所在的那条巷,也被叫成“波斯巷”,具体位置就在天一广场建成之前第二百货商店旁边的旗杆巷。1997年,宁波市考古研究所在公园路唐宋子城遗址考古发掘时,发现古代波斯绿釉陶残片,经研究认为,是来自波斯地区的实用器物废弃后的遗物。另外还在波斯巷附近发现过一块墙基石,上面雕刻着一个阿拉伯人牵着一条波斯狗。这些都是大批波斯人在明州生活过的有力证明。
地处朝鲜半岛的高丽国,也是明州港的常客。高丽与中国的往来,可以上溯到汉、三国时期。与其他国家稍有不同的是,高丽国跟中国的交往,带有更多的政治色彩。北宋时期,高丽几乎年年都派遣使团前来朝贡,学习大宋的政治、文化、艺术等。为接待高丽使者,政府在明州设置“高丽司”,管理与高丽国往来的有关政务,并在月湖东岸“菊花洲”(今宝奎巷),创建了国家级迎宾馆——高丽使馆。但这个使馆不是现代大使馆的概念,只从事一些礼仪性的接待、宴请活动。
高丽使团来宋,大都兼有贸易。同时,民间贸易也很繁盛。1999年,宁波市文保部门在配合月湖景区建设而进行的考古发掘时,出土了北宋时期越窑青瓷制品和高丽青瓷等文物,这是直接受越窑青瓷影响而烧制并大量回流的唯一一种外国瓷器,说明两国间的工艺交流已转化为贸易商品。据统计,宋时明州与高丽有记载的贸易往来达120余次,且规模宏大,高丽每一次来明州贸易的人员,少则几十人,多达百余人。
综上所述可以想象,千余年前的明洲港,是何等的热闹繁华。